— 胃里有黑洞 —

【双花】同归(四)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再遇孙哲平是个偶然。

       京师乃群英汇聚之地,文人骚客于此举杯风月江湖朝野,忠耿豪杰相会惺惺相惜家国天下。

       北京城南今日热闹非凡,那弃商从军年前刚承父亲荫泽授指挥同知的楼小公子府中宴客,又结伴上山赏梅,请的多是年青一辈的文武新贵。楼小公子广结名士,适逢各地上京述职之际,先前有交情的承了他这盛情,平素来往不多的也趁此机会结个善缘,一时楼府熙熙攘攘座无虚席。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正巧在京将会受邀前来一事孙哲平早听楼冠宁提及,孙哲平无意躲着,这不合他的作风,何况他其实也无心隐瞒自己行踪,不过是早些年孙哲平确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该去哪里。

       彼时孙哲平正在京城义斩军中做武师,楼冠宁方才走马上任,偶遇孙哲平后惜其将才,几次三番前去请贤相助。孙哲平心中尚存报国之志不过碍于手伤不愿成为军中累赘,恰逢来京做客楼家的叶修看破这点,游说道楼家实力雄厚义斩军赤心拳拳,只叹楼冠宁年少,欠一名师点拨一二。孙哲平思量一宿,终是应承了下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看见那蓝袍男子在座上拱手向他示意时,张佳乐盯着他绑着绷带的手看了许久,才吸了口气抬头:“大孙我跋山涉水地到了京城还要进殿述职,从昨天到现在只有一碗面下肚,你得请顿饭。”眼睛一眨不眨,嘴角半勾。

       孙哲平一看便知他是在忍着眼泪,从小到大张佳乐都是这副模样,要哭的时候便瞪大眼把泪噙在眼眶里,一眨也不敢眨,怕一动眼泪就滚落下来,偏偏还要强,死绷着脸扯起嘴角一副无赖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孙哲平暗暗在身侧攥了下拳头:“定是要请的,蒙张将军赏脸,游园结束烟雨楼一叙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烟雨楼台临河而设,可见江面舟来舟往远眺墨色山峦交错,江边垂柳绕堤,听不见市井吆喝叫卖的喧哗热闹,只闻涛声朗朗由远及近缓缓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抬手斟酒,缩回时略过面前酥饼捏了旁边一包子:“本道你早已远离刀剑兵器云游各方,不想还能于校场见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孙哲平笑:“既然此处还有用得着我孙某的地方,心气未尽也便能痛快一日就痛快一日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能痛快一日就痛快一日……也罢,难得有缘再见,我们今日痛饮一番!”

       于孙哲平离开滇南一事再无多言,举杯投箸间张佳乐说滇南的近况,说张府新添的玩意,琐细杂事的纷乱无序,却是说者随心随性神采奕奕,听者饶有趣味恬然自得,说到兴起挤眉弄眼摇扇顿首,扇子末端那串流苏晃晃荡荡在眼前掠出一道流光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碰见孙哲平的事张佳乐没有和其他人提起,他按预定的行程回到滇南,继续镇守南境大关,在旁人看来张将军此去京城归来神色行事与素来无异,怎么也想不到在京城还有这么一个插曲。直至张佳乐上京述职卸任都不曾拜访楼府,那日烟雨楼一别春秋变换又六载,孙哲平是否还在那义斩中做事他亦不甚清楚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一路走走歇歇最后踏进了西便门时,张佳乐轻抚额头暗自叹气,还是吩咐马夫去了楼府。

       本想说卸任后离开一阵子,走到哪算是哪,不问世事一心领略这大好河山潋滟风光,张佳乐一走就是一年的光阴。熟料一年间已然风云变色,后金屡屡南下来犯,朝廷诏令叶修楼冠宁联合出军镇守山海关,但粮马不济、兵器欠精,竟一时应付不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张佳乐拜访之时义斩军早已前往前线,他扑了个空,反倒遇上来京领命的辽东总兵韩文清。韩文清也是个奇人,生得虎背熊腰,肤色黝黑,鹰眉马面,平素不苟言笑,虎目一瞪可止小儿啼,在沙场上战功赫赫,传闻他赤手空拳曾伏虎,单枪匹马能破军,此人凶煞勇猛可见一斑。偏偏这样的人,与那嬉皮笑脸疏散狡黠的叶修亦敌亦友,早些年一见面就拳来腿往,斗了十来年,居然斗出交情来,叶修在前线吃了暗亏,韩文清即飞书上奏表示愿率部来援。

       韩文清与张佳乐相交不深,见张佳乐从楼府出来打过招呼就不多话。

      不料次日韩文清突然与军师张新杰一早寻上张佳乐所投客栈,寒暄过后几番言语里的意思竟是希望招揽张佳乐共往前线。

      说来韩文清此人生来耿直悍勇,麾下霸图军的风格随了韩文清,虽则骁勇却不善掩护迂回,如今山海关形势不比辽东,叶修如此工于战术尚且不讨好,张新杰细细考量,认为需多做一层准备,巩固弓矢炮火援助。张佳乐既是此中好手,更有丰富战场经验,在这般紧急之际除张佳乐之外再找不出更合适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盯着跳动烛火直至两眼发涩,天际微微发亮,窗外有窸窸窣窣早起忙活的声响传来,张佳乐才扶着桌案缓缓起身,招来楼下马夫,吩咐他将一红木盒送回滇南张府,自己收了行李前往霸图军驻扎的城郊。


结果还是忍不住夹带了韩叶【捂脸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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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5-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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